|
|
病假日清晨，太阳醒得很早。曙光从窗户斜透下来，分外的耀目。我奄奄地从床榻上撑起，惺忪着眼拉开了窗子……一阵晨风和煦拂过，空气馨香流动直冲发苶的神经，惬意的一阵神清气爽。头脑立刻清醒了几分。
外面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阳光的气息铺开了一个鲜艳的日子。展眼望去，小道两侧，在绚烂日光下点缀出一片斑驳的绿荫。树的一隅，两只麻雀叽喳着在荫翳间欢跃，扑腾着双翼向远处飞去……
我在心头乐滋滋地想：“春回大地，鸟语花香。这该是美好的一天”。
洗刷完毕后，精神便更是清爽畅然起来。我踌躇一下，决定到附近的小公园转转悠。
说起来，没到这公园来已有一年的间断。小公园还是以往的景致，偏要说有什么不同，却是没了平日孩子们聒噪嬉闹时的叫喧声和一些无所事事的富人们在一旁聚赌的狂笑声，少了以往的喧闹，更平添了一抹宁静。就连小鸟的鸣叫也显得格外的明亮清脆。
的确，这么一大清早的除了偶尔的几个学生赶勤从这里经过以外，很难再会有人有我这般雅兴到这公园里来。
我自得其乐地在小径上走着，恍惚间隐约听见远处有一阵断断续续的啼哭声。我迟疑地扭过头来，凝神听着，揣着一种好奇和疑虑交杂的心情踏步向声源摸索开去。
松树下的一张油漆木凳上，坐立着一个正欲哺乳的少妇。她的穿着不算讲究，衣服却很整洁，从她身上能感觉到生活存在的气息。
少妇的神态很自然，脸上温柔洋溢，让人感到温和。四周不时会传来几个学生的谈笑声，她丝毫没觉察到什么，仍是无限深情地注视着怀中的婴儿。一边轻摇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解开衣衫，从中掏出一只乳房塞往婴儿唇间，动作驾轻就熟，神情之专注让她觉察不到旁人的存在。
婴儿稚嫩的小手乏力地摸抓起乳房，时而双唇翕动，时而调皮用手揉搓……
虽然我见过乳房，但那只是停留在银幕和画像的艺术造诣所虚拟出来的美态形象。然而这样的乳房却是活生生的，饱满的，有弹性的，隐透着生命的原始气息。纵然总有一天她也会干瘪，也会萎缩，可她毕竟把所有的营养精华都孕育给了她的孩子。在婴儿眼中，她是食粮，是伴侣。而在母亲深邃的明眸中，她却是希冀，是前景。是她成就了壮健的生命，维系了人类文明的延续。
我想，和平若要以血液的饱和作为代价，那么生命本身就需要奶液的饱和。
此时我并没有半点的思想猥亵，只是默默地伫立在一旁，沉浸在一幅美好而温馨的画面中。在幽静的公园里，一位母亲从容地坐在长凳上，她在用一只健康饱满的乳房悉心喂着她的婴儿，神态是那样的自然、安详、满足……
倏地，我感觉到一股秽气。张目察看，我发现树的那旁有一个偷窥者。他离我不过十来米远。我不动声色，细细地审视着。
那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学生。虽然正值发育的阶段，身上却少了青少年特有的朝气。他的面貌很清癯，甚至可以用瘦黄来形容。长久的营养不足致使脸的两颊塌陷下去。头发显然没有经过梳理，故而蓬乱。一副黑色镜框后显现出一双呆滞细小的眼睛，贪婪的目光因兴奋而不时地发出猥亵的光，身子在风中抖瑟不停。
这应该就是现时社会上备受关注的那种问题少年吧。我向来是个唯美主义者，对这种人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否会在阴暗的监狱里结束他卑微凄苦的一生。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纳闷，也再无心思去想少妇的事。于是不屑地摇了摇头，缓缓收回目光正欲离开。
不经意间，眼的余光却无意触及到某种奇异的东西，于是好奇再次把视线投向那张阴沉萎靡的面孔。
我怔了一下，不禁震惊起来。
他落泪了！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他脚跟的一株小草上。隐隐中，我仿佛看见小草的鲜绿开始褪去，逐渐萎缩成病黄。
我暗自思忖：这样的感伤到底能唤起他的多少良知。
覃思中，却听他开了口。语调充满哀怨，似是压抑了许久。
“啊！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语气分明带着浓浓的哀伤。隐隐中又像是在渴求呼唤着些什么，或者这更纯粹只是一种申诉。
到底是什么，能导致那个沉沦的灵魂发生如此强烈的震动？
也许，他的生活里有太多烦心的事；或者，他的理想无法在现实中实践；抑或他根本就是太寂寞了？
我不知道在那双泪眼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不幸的过去。
可是……这于我，又有什么关联？
颦蹙良久，仍琢磨不透。于是也不再多想，匆匆离开了公园。
离开以后，心情却越走越沉重，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世界在突飞猛进，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异彩纷呈中不断地更替演变。时代发展的同时，人们的精神空间也在日益膨胀，同步的羁绊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生存的代价，说是欲望的产物也无可厚非。在这个标新立异的时代，每一种爱欲的追求似乎都是合乎常理的，于是新奇刺激便成为时尚。为了与人们的心理需求达到切合（以生理需求最为突出），刺激物质消费，纷纭客体在市场上大肆宣传，服务性质甚至是跨越了法律的界限。这不仅为那些心灵饱受空虚困乏者拓展了消遣空间，向往刺激便成为他们精神生活的节奏和导向。在这种“非物质性”的诱导下，人们便是放任了。而这种放任在很大程度上都存在着一定的延续性和蔓延性，导致人格的演变，理性的沦陷，甚至使他们的原始品行丧失乃至殆尽。这不仅是人文环境差异的影响，而更是社会压力演化之必然。
长久以来，由于各人意识形态的异同和心理素质的差异，导致了人格的两极分化，出现了人格的对峙。如今，人们极端的“逐丑观念”对生活习性的抵触，却又在潜移默化地导向着人格的孤立，心灵的隔阂。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假如他的父母没有忽视他；假如路人没有排挤他；假如社会没有鄙弃他；假如我……
人格，在孤独的陶冶中实在是太危险。
堕落是灵魂的迷失而非灵魂的本质！
我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心猛地颤了一下，急步折了回去。 |
|
发表于 2012-2-13 19:16:13
太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