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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军,我回去布吉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刘小珊推了推还在沉睡着的吕迪军,“早餐放在桌上,你起来吃了再睡吧,你反正也有时间,去东莞把钱要回来。”
“嗯”吕迪军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刘小珊摇摇头,心想自己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这十几万的款吕迪军一直拖着,没有去东莞向他朋友要回来,一催,他就会说这朋友信得过,放在他那边比放在自己身边安全,要是自己要回来了,怕自己大手大脚地就把这钱给花掉了,到时连本钱也没有,还拿什么开酒吧?
这话解释得滴水不漏,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刘小珊还是将信将疑,吕迪军怎么看也是一个圆滑的生意人,对钱也应该非常敏感一些才是,怎么这一会倒跟人家学起憨厚来?
他吕迪军可是戒掉了大手大脚的毛病,除了租房时交了押金和一个月的租金外,这段时间的日常开支就是刘小珊在应付着,这让刘小珊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学人家养小白脸,可自己不是富姐富婆,而以吕迪军的年龄来看,也不能称之为‘小’,脸又不怎么见得是‘白’,怎么也与‘小白脸’联系不到一块,那么自己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呢?难道这可以解释是‘爱’吗?
由着他吧,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自己干吗要替他紧张?刘小珊撇下吕迪军不理,自己拾掇了一下,换了一套黑色连衣裙,想想天气预报说要降温,再加了一件灰色的外套,出门时狠狠地带了一下门,门碰地响了一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吗?
刘小珊回到布吉时已经十点半,杨建义也刚走不久,他跟他父母交待了几句后,就放下钱走了,几乎和刘小珊形成前后脚的时差,一个刚离开,另一个就踏进家门。也好,要不倒是非常尴尬,见了面彼此也不知道要不要打个招呼,或者说些什么是好,这下倒彼此省事了。
儿子杨伟豪见到刘小珊,先是一怔,尔后就扑了上来,跟刘小珊撒着娇:“妈妈,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啊?”
“妈妈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了你的吗?妈妈出差,今天才回来。”刘小珊说这话时脸上一红,幸喜儿子察觉不到她这反常。
杨建义的父亲见到刘小珊时,阴沉着脸,没有吭声进了房间。
杨建义的母亲则拉着刘小珊的手,忙不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刘小珊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瞬时从脸颊红到脖子处,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无法消散,鼻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婆婆,比自己的亲妈妈还亲,而自己,怎么忍心要伤害她的呢?
“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我买菜去,回来后咱们好好聊聊。”这老人家也不待刘小珊答应,蹒跚着张罗买菜去。
刘小珊不好阻挡婆婆,心想这婆婆也当得太不容易的了,即使自己做错了这么多事,也绝不计较,将心比心,自己更是无地自容。这一想,泪水就悄然滑落,阳澄湖大闸蟹这婆婆越对自己好,越让自己惭愧,越让自己心虚,更是质疑起自己现在所谓的幸福快乐来,这幸福快乐,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的?这可耻的快乐!这可耻的感觉!
“妈妈,你怎么哭了?我也没有哭,你就不要哭了!”儿子杨伟豪见状忙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给刘小珊。
“妈妈这不是哭,妈妈这是高兴,知道吗?这是高兴,妈妈高兴见到你。”儿子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他的妈妈,可是自己这个做妈妈的,怎么就反大闸蟹而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在外面瞎胡闹?
“妈妈,你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呢?妈妈也想着你呀,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可是,怎么小虎说你跟着一个叔叔跑了,以后再也不回来?”儿子的幼稚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小虎是隔壁邻居罗卫国的小孩,与杨伟豪是同一学校同一年级但不同班的小玩伴,这罗卫国与杨建义的交情不浅,两家的小孩也就有机会经常粘在一起玩。
“瞎说,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我也不相信啊,婉阿姨也说你会回来,果然是小虎他在骗我,以后我不找他玩了。”杨伟豪满心欢喜的,亲热地搂着刘小珊。
“这不能怪他啊,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他可能是误会了,你可以跟他解释解释,以后还可以找他玩。”
“嗯,好吧,以后再说,我要他跟我道歉才行。”杨伟豪拉着刘小珊要她陪他玩一会跳棋。
不知是自己心神过于恍惚,还是儿子的水平大有长进,杨伟豪连赢了几盘,等到杨伟豪的奶奶买菜回来时,杨伟豪早已经赢得乏味了,拉着刘小珊进了房间玩电脑游戏。这当中唐小婉来了一个电话,让刘小珊提防着吕迪军一点,说这话是陈伟兵说的,但不怎么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匆匆地挂了电话。这让刘小珊费解了,不知道自己要提防吕迪军什么。
刘小珊瞅了个空,出来想帮婆婆打个下手什么的,婆婆不依,说你歇一歇吧,我来就行了。
这一顿饭,刘小珊吃得很不是滋味,几乎是就着泪水吃的,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全是刘小珊喜欢吃的菜,这婆婆是有心了,可自己的心又在哪里?
特别是婆婆饭后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让刘小珊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大概的意思与她托唐小婉转告的差不多,无非是要刘小珊夫妻两个找个时间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大家要互相忍让一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计较什么,重要的是以后和和睦睦地一起过日子……
婆婆啊婆婆,我有愧于你了,刘小珊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婆婆,背佝偻了,白发也添了不少,然而脸上依然是她不改的慈祥,这慈祥,如雷如电,震得自己五脏皆裂,身躯微微地颤抖着,摇摇欲坠的,仿佛就要沉入无底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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