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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顾:一年半前的帖子
我们的祖籍:金门县、琼林乡
琼林乡在大金门的中部,这将是几天之后,我们重点拜访之地
三叔护照和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是1929年
据他自己称,他肖羊,但是,1929年不是羊年
我也肖羊,小他两轮
三叔17岁时,就只身漂洋过海,来到狮城
他第一份工,也是他毕身唯一的工作,是为荷兰人打工
荷兰驻新加坡领事馆,独立之后,升格为大使馆
从小文员,慢慢升级为二等秘书,有自己的办公室
但是,洋人的雇佣法令甚严,绝不聘请未成年人...咋办?
不成问题...他自行申报为19岁
实际上,他生于1931年,这是羊年
他走后,我们为他立碑:生于1931年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得早两年退休
但,他是在1983年隐退的,他的“法定年龄”也只54
而他的真正身份:荷兰公民、持荷兰护照
小时候,我们不解
为啥在排队进出新加坡、马来西亚,他排在“外国人”的队伍?
他的身份证、咋与阿妈的,不同?
后来才知道,因为特殊身份,他受新加坡政府特别待遇,免纳税
退休后,又有丰厚退休金、养老金、福利...
他抵岸之后,按其妈妈(我奶奶)所交代,这里唯一的至亲,是两位姨妈(即我的姨婆)
二姨妈的样貌像极在槟港的奶奶
起初,和她租房...后来结婚后也是...直到二弟达出世
还有一位:最小的姨妈...留着在《下集》再交代
初到狮城,三叔只能说印尼话和闽南话
虽然小时候曾在私塾里学过国语(中国话),但他至终也不能写一个端正的方块字、讲一句完整的国语(中国话)
反而,他的英文英语、荷兰话,却让洋人刮目相看
他手写的英文字:非常之秀丽
其实,像他这样流落南洋的华人,不尽其数
后来,大姑妈(他的大姐)也来了...
文革初期,曾号召海外华侨归国:四叔、五叔和最小的姑姑,也乘船经新加坡回国(中国)
当时在新加坡码头的黑白照,历历在目...仿佛一去不知几时再相聚
小姑姑去了昆明、四叔去了南京、五叔落脚北京
过后的二十年里,据妈妈交代,(中国)国内生活坚苦,三叔每个月都要汇钱过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们三家人口陆续移民香港
九十年代初,老爸老妈飞过去香港...
在我们兄弟姐妹眼中心中,三叔从不把“爱”挂在口中
由于不善表白,有时付诸暴力...因此,我们较亲近母亲
由于失去学习中华文化、国语的机会,他把我们四人都送入华校
现在回想: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当时我(被送)进英校,今日肯定不是现在的我
退休之后,第一件事,就把他那未满两岁的丰田柯罗拉卖掉
平时上班,是长袖衬衫西裤打领带皮鞋、开小车...
焕然一新的短袖衣凉鞋...
1984年地铁开始通车,他激动得,赶搭第一趟列车
我对他能屈能伸的精神佩服
三叔抽烟喝酒赌马,把时间都交给他的朋友
最后几年,体况日下....
四叔走得更早,记得当时他还在上班,打电话给他,他不在
只能留言:亲人走了
三叔的肺部已失去功能,医生形容他如出水的鱼儿
肺部组织已无法(正常)吸收氧气,即使灌入百分百的氧气
然,百分百的氧气极具燃烧性和爆炸力
难怪,在冷气空调室,他汗水直流
空军官校毕业后,我也甚少回家...后来买了车子,也不回家
有一回,和他顶嘴,两个月也不回家
无奈,老妈子要打电话,不断的催我回家
退休后,家里的格局出现戏剧性变化:老妈子在说话
后来在追思,她说道:某日,他买了巧克力口味的雪糕,给我吃
这句话,不知她重复了多少次....
某日,两佬上市场买菜...不久,出现了意见
老妈子:你先回去!
半小时后,她手中已经大袋小袋,心想,如果他在,可以帮手...
走着走着,在巷口的拐弯处,他在哪里等着....
下集:我的父亲母亲(3)嫁给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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